
天气明明是大晴天,我的手心却沁出薄汗。看着儿子西装革裤地在镜子前整理领带,他鬓角的白发像初冬的霜,让我想起去年冬天他发烧时,我守在医院走廊用热水袋给他焐手的夜晚。那些被他称作"老土"的旧物此刻突然变得珍贵,泛黄的相册里夹着的车票,是他第一次独自去外地上学的凭证;磨出包浆的茶杯,是他大学时每天熬夜赶论文的见证。此刻我竟想把所有这些碎片都装进行李箱,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收拾。
最怕的不是婚礼当天的喧嚣,而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担忧。他总说要自己安排生活,可我仍习惯性地在购物清单里添上"维生素""护发素",像在给襁褓中的婴儿准备奶瓶。看着他和未婚妻在院子里追逐嬉笑,我却想起他小时候在胡同里追蝴蝶的场景,那时的笑声比现在更清亮。忽然明白,原来我们都活在同一个时间里,只是他站在了新的起始点,而我还在旧日的回廊中徘徊。
深夜里翻看旧照片,发现儿子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我的肩膀。那些曾经让他仰头看的时刻,如今却成了我踮脚望的场景。他总说父母是他的后盾,可我更希望他能学会独自前行。婚礼的筹备工作仍在继续,而我的焦虑却像涨潮的海水,一波接一波涌来。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,当我们终于松开手,才惊觉这份牵挂早已深深刻进骨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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